纪堂

*执事A×少爷N。

*狗血，狗血，非常狗血。世界观不正。

*白情我又踩点失败了。

00.

二宫和也是一个天生的同性恋，一个无可救药的坏家伙，一个渴望谁来救的可怜鬼。

01.

二宫家族的人很早就知道自己家的小少爷是个同性恋——甚至早于二宫和也自己发觉之前。他和他为了同性爱人叛离家族的小叔叔一样，从小就在无意间抗拒异性的碰触，渴望同性的关怀。

二宫老爷子发现这件事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他已经因为这件事情失去了自己的小儿子，他不想再失去自己古灵精怪的小孙子、未来二宫家族的继承人。如果不能改变小孙子天生的性向，也无法改变世俗对于同性恋的眼光，不如早早就用一个人把他拴在二宫大宅里。

02.

相叶雅纪遇见二宫和也时，五岁半。

那是一个夏末，相叶雅纪记得是8月15日。

相叶雅纪刚跟横山裕打闹完，彼此都灰头土脸地沾了一身泥。他刚掬了捧清水来洗去脸上的尘灰，就听见妈妈从屋里走出来焦急地喊他去镇子口。他懵懂着梦游似的走到镇子口，发现年龄差不多的同性玩伴几乎无一例外地聚集到了这里。

有汽车开了过来——那个时候汽车在小镇里还是很罕见的存在。他好奇地打量着那笨重机器黑色的钢铁外壳，上面反射着刺眼的光。

一双穿着白色短袜和圆头黑皮鞋的脚从车的后座伸出来，继而蹦到了地上。那个被称作为“少爷”的男孩子与他年龄相仿，看起来白皙又精致。相叶雅纪无端生出一种窘迫感，他衣领下被横山裕糊在肩膀上的泥慢慢蒸发变硬，灼得人难受。他的面庞是刚在太阳下疯玩后的黑红色，身上的汗意还没有吹干，他只能低着头，看自己辨不出来颜色的运动鞋在泥地上反复地磨蹭。

“就他吧。”精致娃娃开口，带着恹恹的味道。相叶雅纪抬头，却惊讶地发现被指着的人是自己。

他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疑惑地看了周围一圈。精致娃娃身边的黑衣人跟自己的母亲说着什么，母亲看起来已经有了泪意，却是在笑着的。

“雅纪，以后去了二宫大宅可要守规矩啊。”晚上的时候，妈妈一件一件地叠起他的衣服，再一件一件地放进装着樟脑的木箱子里。

“我要离开了吗？”相叶雅纪心里早有预感，此时那种预感正愈演愈烈。

“嗯，是啊。去二宫大宅，当二宫小少爷的私人管家。”母亲转过头，盛满泪意的眼睛亮亮的，却笑着亲昵地捏了捏他的脸颊。

“不能再抱着妈妈睡了吗？”

“嗯，不能了。”

“如果我不在的话，就没有人帮忙带裕介了。”

“你刚生下来的时候也是我和你父亲两个人带的，你也已经这么大了。”

“如果我不在的话，Kimi酱会感到寂寞的。”

“傻孩子。”妈妈再次停下叠衣服的手，把他按把他按进自己的怀里，声调有着悲哀的高亢：“傻孩子，这是所有人都求之不得的机会。你能接触到的生活将从此完全不同。”他感受到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自己的脖颈里。

相叶雅纪突然意识到了，他再也不能对着蜡烛比手影来逗裕介笑了，他再也不能吃上爸爸包的饺子了，他再也不能拉上横山裕去看水田间的落日了，想到这里他终于痛哭出声。

第二天二宫家的人来得很早。他把自己收藏的最好看的一颗石头留给了Kimi酱——那颗石头他问自己要了好多次。他把自己最厉害的常胜将军蟋蟀留给了Hina——Hina总是抓不到厉害的蟋蟀，他要是用常胜将军斗蟋蟀还能输就太惨了。给妈妈留下自己的小暖炉，给爸爸留下自己的毛笔，给裕介好像没什么可以留的了，他在被泪水浸泡得发皱的纸上写让Kimi酱他们一直保护裕介。

他把那张纸交给了妈妈，让她把自己的礼物一一转交，他坐上了黑亮的轿车的后座，上齿咬住下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

“你想哭吗？”坐在他旁边的二宫小少爷奇怪地问他。

相叶雅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却有一种奇怪的直觉认为二宫小少爷已经把他的真实想法完全看透了。

“我不理解。”二宫摇了摇头。

“你如果离开父母的话，不会想哭吗？”

“嗯……不会。”

“那离开朋友也不会想哭吗？”

二宫和也歪头，想了半晌，说，我没有朋友。

责任感爆棚的相叶雅纪此时眼睛还肿着，却咧开嘴，有点郑重地伸出右手：“那我来当你的第一个朋友。”

03.

相叶雅纪第一次受重伤，十岁。

自从他当上二宫和也的管家已经接近五年了，上下学与二宫和也同进同出，无论是课业还是其他必要事务的练习一点也不能落下。在同学之间，两个人的身份已是公开的秘密，谁也不想不讨好地惹了二宫家的小少爷，所以最初几年倒是过得和睦融融。

那天是冬季里难得的晴天，相叶雅纪和二宫和也兴奋地讨论着圣诞树上到底该装饰什么，他的生日又想要什么礼物，就被邻校的一群小混混拦在巷子口。染成黄色的莫西干头，理得粗粗糙糙的发鬓，嘴里叼着劣质的香烟，简直像是电视剧里的标准搭配。

二宫和也不自觉地缩在他身后，原本同样感到害怕的相叶雅纪像是受到鼓舞一样挺挺胸，跟二宫和也小声说到道，等会我上去引开他们的视线，你就跑，跑去找人，不要回头。

3、2、1。

二宫和也开始疯狂地跑，他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向最可能有警察的地方跑去。他肺里的空气在被一点点地挤干，脑海里上演了上千遍相叶雅纪的惨叫声和最坏的结果。

当他终于遇见警察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哆哆嗦嗦的，一向以理智自负的自己居然也一向以理智自负的自己居然也开始说不清楚话。

当他和警察赶到的时候，相叶雅纪已经瘫软在墙角了。地上鲜红色的血触目惊心，像是要拧干二宫和也内心最后一点余裕。

周围骤然间变成了乱糟糟的杂音，他只看见相叶雅纪扯了扯嘴角，轻声说了句什么，嘴里还吐出来了血泡。

那句隔着尘世所有喧嚣，落进了张皇失措的二宫和也耳里。

他说，小和。

相叶雅纪从ICU转出来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情。二宫家族很人道，动用最好的医疗资源去救这个孩子。但二宫和也对这一切毫不关心，那几天他无法去重症监护室探视，就只能请了假没日没夜地缩在相叶雅纪的床上。

在二宫宅里，相叶雅纪和二宫和也同住一个套间，二宫和也是在里间而相叶雅纪住外间。那一周时间里，二宫和也几乎没有踏足过一次原本属于自己的里间。他惊慌又贪婪地嗅闻着相叶雅纪留在床单上的淡淡气味，反复把玩着相叶雅纪掉落在枕边的发丝，前一天两个人刚读完的《高老头》还在又被二宫和也拿起来反复读了好几遍。

他抱着枕头回忆着。那天，相叶雅纪给他读完《高老头》，二宫和也没有太大反应，他自己却蓄了满眼的泪。那个笨蛋说好心酸啊，明明是为了喜爱的女儿才把最好的一切给了她们，到头来却是这样荒凉凄惨的下场；二宫和也抬眼，说，那是因为高老头他从最开始就错了。如果是自己喜爱的东西，就一定不能放他跑掉。

相叶雅纪转到普通病房那天已经过了他的生日了。二宫和也去看他，床上那个吸着氧还带着颈托的人看见他时努力地想要笑笑，却因为不知道扯到了哪个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你歇歇吧。”二宫和也假意撇了撇嘴：“你这个鬼脸都能在校园鬼脸大赛上得第一名了。”

“是吗，那太好了。”相叶雅纪强打精神说话，声音却虚弱又沉闷。

“你个笨蛋。”二宫和也说着，掏出生日礼物放到了相叶雅纪的床头：“给，笨蛋的生日礼物。”

黑缎面小巧的盒子里装着一只钢笔。二宫和也可以为它找很多美丽的借口，比如，我希望你的未来由你自己书写，比如，如果不满意小说的结局就去自己写一个。但是，他只是说，笨蛋每次的作业本都会漏墨漏大半页纸，为了给老师少添麻烦才送你这个的。

相叶雅纪的声音有些模糊。他说，小和少爷，原来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二宫和也又撇撇嘴。

无敌帅气聪明的二宫和也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呢？

TBC.